补档《望舒》续
----------这是篇老文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lofter上消失了。重新贴一下留档。
节都过完了，还吃糖干嘛。
夜莺在唱歌。
空虚子并没有注意到婉转的鸟鸣。
跟其他师兄弟一起，空虚子正守住七七四十九个方位之中的一个，严阵以待。
额角有汗水滴下来。他长到弱冠之年，练成了半仙之躯，屠过几个为祸人间的妖怪，也算见了些世面。
“妖行乱世，有力而不为，待灾及己身之日而为之，且何所为？”
方外的散仙，就这样纷纷入了世，成了屠魔的先锋。空虚子跟着师父门人，厮杀砍伐，九死一生，竟然活到今天。
妖王几乎从不出山，唯有月圆之夜，妖王会离开巢穴，到深山里去。
这是屠杀妖王的唯一机会。
卦云：
望日。大吉。
“今日一役，诸般凶险。汝等需抱元守一，混融忘我，剑阵方可发挥至大之威力。”
月亮穿云而出，真人释出法印，催动阵法。万千流光奔流汇聚，直冲九霄。
鸟群腾空而起，土地微微颤动。
空虚子拭去汗珠。
有庞然大物从山峦中升起，遮天蔽月。
来了。
巨大的黑影山呼海啸地压过来，地动山摇。
拦住他！
不破不立，不非不是。不死不生，不阴不阳。
开！
流光自九霄飞速降下，散布八方。四十九人各自催动剑气，摆出千万变化，剑气纵横，织就天罗地网。
黑影从无形变作有形，化作通体漆黑的长毛妖王，冲进阵里。
空虚子手上的力道被消耗殆尽，剑随时可能脱手。
真人刚要令“收”，妖王大喝一声，天地震颤。
结界被撕开巨大的缺口，剑气崩塌抽离，伤到诸多同门。
巽位上只剩空虚子一人，一剑。
师父，我快...不行了！
以他的道行，持续出剑太久，元气耗损巨大，不死也伤。
况且还要顶替巽位其他同门，以一人之力抵七人之功，助真人缠斗妖王。
妖王蛮力摧枯拉朽，阵法已经到了崩塌边缘。
神智快要丧失，空虚子只剩最后一点信念支撑着剑不离手，真气不散。
妖王奋力一挣，真人飞出阵去，摔在山崖上。
空虚子也被震飞，吐了一地鲜血。
滴答。
一片月光氤氲的山林，小猴欢快地向他奔来。
“小老道，你到我家去玩吧。”
月光和结界淹没在一片炫目的白光里。
妖王挡住眼睛，从巽位放出的光让他一时目盲。
“这是只有月圆之日才会开的花，遇到喜欢的人，会发光的花。”
妖王看着光发出的地方，忽然不动了。
空虚子倒在地上，手里依然握着剑，真气星星点点，快要散失殆尽。
妖王从他衣襟里抽出盛放的花。
吼！
妖王拎起小道士，化作一团遮天蔽日的黑影，隐没在山谷之中。
残存的剑阵崩塌，门人死伤殆尽。
夜莺在唱歌。
仿佛无数个那样静谧的夜晚，空虚子听到了夜莺的婉鸣。
他睁开眼睛。
他躺在青草和野花环绕的地方，一个矮小的身影背对着他。
他虚弱得起不了身，只能对着天空问：
你是谁？
你从哪里得来这朵花的？
空虚子摸摸胸口，
我的花...
我的月之花。
花的一角从矮小身影的臂弯边露出，幽幽散发着荧光。
你从哪里得来这朵花的？
我的同门、师父，在哪？
你到底从哪里得来这朵花的？！
空虚子看着飞舞的萤火，眼角有水滴淌出来。
很早以前，我有个朋友，我们每晚在这里见面。对，就是这里。我们跟夜莺谈天，看龙鱼吞吐月亮，每天都很开心。
我的那个朋友，有着世上最纯净的眼睛，他的瞳孔映出月亮，像最干净的池塘。
有一天，对了，是月圆那天，他送我这朵花。
他说，
“这是只有月圆之日才会开的花，遇到喜欢的人，会发光的花。”
后来他跟着花果山的朋友，去了远方。
我再也没见过他。
我也不知道他是活着，还是死了。
也不知道他变坏了，还是依然那么好。
我一直留着这朵花，等着它再次发光。
是不是你？
老十三。
还是，妖王？
我的同门和师父，都死在你手里，对不对？
为什么。
矮小身影站起来。
这花，我带走了。
带到哪去？
我认识你那个朋友，我帮你还给他。
......
望日一役，妖王杀人如麻。
当地黔首殓尸四十九具，葬于山中。唯名空虚子者，遍寻不见。众人皆以尸身无存，置衣冠于穴。
数年之后，有名曰空虚公子者结庐于此，悬壶济世。
偶开天眼觑红尘，可怜身是眼中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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